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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蘭芳

 

最近才看了陳凱歌導演的「梅蘭芳」。

陳凱歌導演的作品,我不是很熟,當年的霸王別姬上演時,我還忙著應付我的青春歲月,而後來曾在網路上看過網友們對「無極」的影評,有點退避三舍,我還以為這輩子我不會再看這位導演的作品了咧。
不過「梅蘭芳」這類的傳記題材,我還蠻感興趣,所以惦記著要看到部片子。影片裡很多細膩的轉折都有交待到,劇情的粗枝與細葉在取捨上也讓人無可挑剔,我個人給的分數還算中上程度的好片。

不過還是有一些小小的、挑剔的感想,不寫出來,心裡還真是不順暢。

在每個演員都有著精湛演技的戲裡,找了個面無表情的木頭男主角,真是一件叫觀眾無語問蒼天的選擇。不是我對黎明先生有意見,但是,劇中只要一脫下京劇戲服,下了台的梅蘭芳,為何就表情木然、動作僵硬?戲裡梅蘭芳理直氣壯的說:「上了台我是女人,下了台我是男人」,這句話令我動容,但單看男主角的表現,「上了台表現正常,下了台毫無演技」,基本上,說這齣戲的演技能量是由其他全體演員撐起的,真的不為過啦。

別的不說,單看他跟倒楣刺客的對話,就叫人吐血,那個演刺客的臨時演員表現都比他有看頭;還有梅蘭芳眼看著情人孟小冬離開,也太木然,回到家喝湯時忍不住掉下眼淚,傷痛也感覺沒有到位,那個眼淚不像情人遠離,倒像是孩童沒搶到糖果;沒了孟小冬,傷心的梅蘭芳暴躁的說無法再演「遊龍戲鳳」,那場戲,又火氣大得太矯情了。

 

 

 

陳紅飾演梅蘭芳夫人福芝芳,她有出現的場景都身穿旗袍,身材與儀態之佳,真叫人對當時的中國女性增添了無限的美好想像。這位梅夫人,能嗔能笑、能嘴利能溫婉,既識大體,也堅決捍衛丈夫的權利。

一時之間,讓我想要鼓掌叫好的,不知道是福芝芳的人生態度,還是陳紅的演技。

 

飾演邱如白的孫紅雷,是硬裡子的演員,在對岸作品頗多,但我以前只在「七劍」裡面見過他,當時他演了個必死無疑的大反派,身上的行頭比趾頭還多,看起來很努力要表現演技,但武俠片的大反派似乎註定只需要猙獰面孔跟一堆行頭就好。

在梅蘭芳裡,他從一開始的洋派理性,轉而對少年梅蘭芳的迷戀,再到對成年梅蘭芳所有演出跟人生的掌控欲,最後,面對正氣凜然、堅決不為日軍演出的梅蘭芳,邱如白踟躕癡狂的腳步,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為京劇藝術而堅持,還是難捨以藝術為名的奢華歲月,眼神裡的散渙的目標,為整部電影留下了懊悔的嘆息。

邱如白是貫穿整部戲的靈魂人物。帶著梅蘭芳由舊時代跨進了新時代,但卻萬萬沒想到,有些精神與道德,卻是不能隨著時代而改變,而那些戲曲裡頭的忠孝節義,才是讓藝術不朽的原因。而他忘了。

所以對照這著梅蘭芳的外表柔順內心剛強,邱如白的角色更讓人唏噓。

 

 

演少年梅蘭芳的余少群,因為這部戲拿下了46屆金馬獎的最佳新人獎,而且京戲扮相讓他增加了不少影迷,有影迷收集了相片,可以看一下。章子怡的表現,我個人覺得還好,不算扣分,也不算加分。

 

 

至於電影裡的兩個主軸: 「他的一切,來自這份孤單」 「紙枷鎖」。我個人覺得太多餘了點,這完全是文學式的思考,意圖引導觀眾入戲,但我覺得是邏輯混淆。誰不孤單呢,我倒覺得梅蘭芳並不孤單,他能面對強權而不低頭,他的內心就夠堅強有力量,那力量並不從孤單而來。我相信他的孤單並不會比我家巷口賣豬肉的獨居老陳更孤單,所以這「孤單」兩字的標語是從何而來,是梅蘭芳的後人所下,還是編劇自己揣測,真是叫人一頭霧水。

感覺上像是「為賦新戲強說愁」。

還有梅蘭芳大伯所說的「紙枷鎖」,是真有其事,還是編劇自己編造,也是讓人存疑。整部戲反反覆覆不斷提起,無非是要提醒觀眾,當時的伶人,地位之低,當權者動則打罵,可不像現在的藝人坐擁跑車美人與毒品,社會地位不可同日而語。但是哪個職業沒有枷鎖,每一種職業不都背負了一些限制?而人生被職業制約到了最後,誰不出現了無法擺脫的習性,誰能說自己是毫無枷鎖的自由者?只是電影裡頭這「紙」枷鎖,在文字上更強調了小心翼翼的沉重罷了。

 

 

 

後記:

京劇對我個人來說,是老舊到不行的無趣東西,當我四五歲時,老家鄰居的外省奶奶整天看京劇,唉,老奶奶很親切,糖果很好吃,但對一個台語系的小孩來說,那戲曲真是比天書還難理解。
就像電影裡頭講的,新跟舊要作汰換,有些舊的東西不會跟上新的時代。到了現今,變化的速度更快了,陣痛更短、成本更低,轉眼間一切就又更換成新的了。

什麼該保留,什麼該遺忘,有時真是難以拿捏。或許說舊時的形式,只能給予現代生活一些刺激、一些想像,但是已經不可能在如影隨形的存在於生活當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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